第四章：潘德林的曙光 #
第一節：歸來的英雄們 #
清晨的陽光穿過密林的枝葉，在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艾瑞絲走在隊伍前方，每一步都比昨晚穩健許多。龍火的加速癒合讓她腿上的傷口已經結痂，雖然還有些疼痛，但不再影響行動。
「威廉應該等急了，」索林扶著依然虛弱的昆德倫，「希望他沒有冒險進林子找我們。」
「以他的謹慎，」席爾達說道，「應該會待在原地。不過…」他停頓了一下，側耳傾聽，「有馬車的聲音。」
果然，前方傳來了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，還有威廉焦急的呼喊：「艾瑞絲小姐！索林大師！你們在哪裡？」
「威廉！」艾瑞絲大聲回應，「我們在這裡！」
不久，熟悉的貨車出現在視線中。威廉看到他們的瞬間，臉上的擔憂立刻化為驚喜，但當他看清眾人的狼狽模樣，特別是多出來的兩個人時，驚喜又變成了震驚。
「摩拉丁在上！」威廉跳下車，「發生什麼事了？你們看起來像是經歷了一場戰爭！」
「差不多就是那樣，」索林苦笑道，「威廉，這是昆德倫·石尋者先生，還有席爾達·霍溫特先生。我們在路上…遇到了一些麻煩。」
昆德倫努力站直身體，向威廉點頭致意：「感謝你的馬車，年輕人。我會付額外的費用——」
「別說這個，」威廉打斷他，一邊幫忙扶他上車，「先上車再說。看你們的樣子，需要立刻去潘德林找醫生。」
當大家都上了車，威廉立刻駕車啟程。他明智地沒有追問細節，只是專心趕路。但艾瑞絲注意到他時不時透過後視鏡觀察著他們，眼中滿是擔憂。
「你昨晚一直在等我們？」艾瑞絲問道。
威廉點點頭：「聽到遠處的打鬥聲，但…我知道自己幫不上忙，只會成為累贅。所以我就守著貨物，準備隨時接應你們。」
「你做得對，」席爾達說道，「如果你也被抓了，我們連逃跑的方法都沒有。」
隨著馬車前進，潘德林鎮的輪廓逐漸清晰起來。這是一個中等規模的貿易城鎮，坐落在劍灣沿海貿易路線的交匯處。高聳的木製柵欄圍繞著整個鎮子，入口處的瞭望塔上，守衛正在執勤。
「停下！」一個守衛舉起手，但當他看清車上的人時，臉色大變，「昆德倫先生？天啊，您還活著！快，快開門！通知隊長！」
大門迅速打開，守衛們圍了上來。其中一個年輕的守衛跑向鎮中心，顯然是去報信了。
「發生了什麼？」守衛隊長，一個留著灰色鬍鬚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來，「昆德倫，我們接到消息說你的商隊遭到襲擊——」
「確實如此，弗林特隊長，」昆德倫虛弱地說，「但多虧了這兩位英雄，我和席爾達才能活著回來。」
弗林特隊長的目光落在艾瑞絲和索林身上，注意到他們身上的血跡和傷痕：「你們救了他們？」
「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，」索林謙遜地說。
「『該做的事』？」席爾達插話道，他的聲音雖然疲憊但充滿感激，「他們闖進滿是哥布林的洞穴，擊敗了克拉各和他的手下，把我們從死亡邊緣拉了回來。」
周圍響起了驚嘆聲。克拉各的惡名在這一帶廣為人知，他的洞穴更是被認為是死亡陷阱。
「我們需要醫療救助，」艾瑞絲打斷了議論，「昆德倫先生的肋骨可能斷了。」
「當然，當然，」弗林特隊長立刻反應過來，「塞琳姐妹的神殿就在前面。威廉，直接把車駛過去。」他轉向其他守衛，「你們幾個，去通知鎮長。還有，加強巡邏，如果哥布林敢追到這裡…」
馬車繼續前行，穿過鎮子的主街。儘管時間還早，但街道上已經有不少居民。消息傳得很快，人們紛紛從房屋和店鋪中探出頭來，竊竊私語。
「是昆德倫先生！」 「他還活著！」 「聽說是那兩個陌生人救了他…」 「那個有鱗片的是龍裔嗎？」 「矮人牧師…好久沒見過了…」
艾瑞絲不太習慣這種關注，下意識地拉了拉兜帽，試圖遮住臉上若隱若現的鱗片。索林注意到了她的不安，輕聲說道：「別在意他們的目光。你是英雄，應該抬頭挺胸。」
「我不是為了成為英雄才這麼做的，」艾瑞絲低聲回應。
「我知道，」索林微笑道，「這正是你成為英雄的原因。」
馬車在一座優雅的石質建築前停下。這是生命女神莎恩的神殿，潔白的大理石外牆在晨光中閃閃發光。神殿門口的聖徽——一個被陽光環繞的太陽——散發著溫暖的光芒。
還沒等他們下車，神殿的大門就打開了。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輕女祭司快步走出，她有著栗色的長髮和溫柔的棕色眼睛。
「我感受到了痛苦的氣息，」她說道，聲音如同春風般柔和，「快，把傷者帶進來。」
在她身後，另一位年長些的女祭司也走了出來。兩人顯然是姐妹，容貌有幾分相似，但姐姐的表情更加沉穩。
「我是加瑞絲，」年長的祭司說道，「這是我妹妹莎拉。來，我們已經準備好治療室了。」
當昆德倫被扶下車時，加瑞絲的表情變得嚴肅：「石尋者先生？感謝莎恩，您平安歸來。」她的目光掃過其他人，「你們都需要治療。請跟我來。」
神殿內部寬敞明亮，空氣中飄散著薰香的味道。陽光透過彩色玻璃窗灑進來，在地面上投下五彩斑斕的光影。幾個助手已經在治療室準備好了床位和醫療用品。
「最嚴重的先處理，」加瑞絲專業地評估著每個人的傷勢，「昆德倫先生，您的肋骨確實斷了三根。莎拉，準備高級治療術。」
她轉向艾瑞絲：「你的傷…有些特殊。」
「龍火加速了癒合，」艾瑞絲解釋道，「已經好多了。」
加瑞絲仔細檢查了傷口：「確實癒合得很快，但內部還有損傷。而且…」她皺起眉頭，「你的生命能量很混亂，像是經歷了某種…轉變？」
艾瑞絲和索林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「她昨晚差點失控，」索林低聲說道，「龍化的邊緣。」
加瑞絲的眼中閃過理解：「我明白了。這需要特殊的治療，不只是身體，還有靈魂的平衡。」她轉向索林，「你是摩拉丁的牧師？你的手…」
索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掌都是燙傷：「幫助艾瑞絲時受的傷。」
「高貴的傷痕，」加瑞絲讚許地點頭，「莎恩會給予特別的祝福。」
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，兩位祭司忙碌地工作著。神聖的治療能量在房間裡流動，溫暖而令人安心。昆德倫的呼吸逐漸平穩，臉色也恢復了血色。席爾達的外傷被仔細處理。索林的燙傷在治療術下完全癒合，沒有留下任何疤痕。
當加瑞絲為艾瑞絲治療時，她使用了一種特殊的法術——不是簡單的治癒，而是某種更深層的調和。金色的光芒與艾瑞絲體內殘留的龍火交織，形成了奇妙的平衡。
「你的本質很特殊，」加瑞絲輕聲說道，「不要抗拒它，但也不要被它控制。平衡，永遠是關鍵。」
治療結束後，所有人都感覺好多了。就在這時，神殿的大門被推開，一個身材高大、衣著華貴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，身後跟著幾個隨從。
「昆德倫！」男人快步走向病床，「感謝諸神，你還活著！」
「哈爾南鎮長，」昆德倫撐起身體，「讓您擔心了。」
鎮長哈爾南·艾爾布萊特是個精明的商人出身，他迅速評估了情況，然後轉向艾瑞絲和索林：「我聽說是你們救了昆德倫和席爾達？」
「是的，鎮長閣下，」席爾達插話道，「如果沒有他們，我們已經死了。」
哈爾南深深鞠了一躬：「潘德林鎮欠你們一個大人情。昆德倫不僅是我們重要的商業夥伴，更是推動本地經濟發展的關鍵人物。」他直起身，「請問兩位英雄的名字？」
「艾瑞絲·炎牙。」
「索林·鐵鎚。」
「炎牙…鐵鎚…」哈爾南重複著這兩個名字，「這些名字會被潘德林鎮銘記。作為感謝，請接受我們的招待。石丘旅店最好的房間將為你們準備，所有費用由鎮上支付。」
「這太多了——」索林開始推辭。
「不，這遠遠不夠，」昆德倫插話道，「哈爾南，他們不只是救了我們，還擊退了克拉各。那個該死的哥布林不會善罷甘休的。」
鎮長的表情變得嚴肅：「克拉各…確實是個威脅。」他沉思片刻，「我會召集鎮議會討論這件事。兩位，如果你們願意，我希望能聽聽你們的戰鬥經過，了解敵人的實力。」
「當然，」艾瑞絲點頭，「但克拉各只是個小問題。真正的威脅是…」她看向昆德倫。
昆德倫明白她的意思，但搖了搖頭，示意現在還不是說出黑蜘蛛的時候。
「我們需要休息，」加瑞絲適時插話，「他們經歷了整夜的戰鬥，需要恢復體力。」
「當然，當然，」哈爾南退後一步，「托比！」他叫來一個隨從，「護送兩位英雄去石丘旅店，告訴老闆娘給他們最好的房間和服務。」
當艾瑞絲和索林準備離開時，昆德倫叫住了他們：「等等，我有話要說。」
他掙扎著坐起來，表情嚴肅而真誠：「你們不只是救了我的命，更重要的是…你們讓我看到了這個世界還有真正的英雄。」他從枕頭下取出那張地圖，「這個…我想你們應該保管。」
「昆德倫先生，這太貴重了——」索林搖頭。
「正因為貴重，才應該交給值得信任的人，」昆德倫堅持道，「黑蜘蛛不會放棄的。與其等著他們來搶，不如主動出擊。而我相信，如果有人能阻止他們，那一定是你們。」
艾瑞絲接過地圖，鄭重地收好：「我們不會辜負你的信任。」
「我知道，」昆德倫微笑道，「等我恢復了，我會提供一切能提供的幫助。金錢、物資、情報…你們需要什麼，只要開口。」
「還有我，」席爾達補充道，「領主聯盟會知道你們的事蹟。」
走出神殿時，太陽已經完全升起，潘德林鎮沐浴在金色的晨光中。街道上的人更多了，消息已經傳開——兩個陌生的英雄拯救了重要的商人，擊退了可怕的哥布林。
人們的目光不再是好奇和懷疑，而是充滿了敬意和感激。一個小女孩跑過來，遞給艾瑞絲一朵野花：「謝謝你救了昆德倫叔叔！」
艾瑞絲愣了一下，然後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，接過花朵：「不用謝，小傢伙。」
看著孩子跑開的背影，艾瑞絲突然意識到，這個她原本只是路過的小鎮，現在已經成為了她需要守護的地方。
「感覺如何？」索林問道，「成為英雄的感覺？」
艾瑞絲看著手中的野花，然後看向遠方：「責任很重…但不壞。」
「那就好，」索林拍拍她的肩膀，「因為我有預感，我們的冒險才剛剛開始。」
當他們向石丘旅店走去時，誰也沒有注意到，在某個陰暗的小巷裡，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們。那是一個穿著破爛斗篷的身影，當艾瑞絲和索林走遠後，這個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陰影中。
潘德林的曙光確實到來了，但黑暗還遠未結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