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血染的道路 #
第三節：龍火覺醒 #
月光下，四個傷痕累累的身影在森林中艱難前行。艾瑞絲一瘸一拐地走在前面，她腿上的傷口雖然已經被索林簡單包紮，但每走一步都會滲出血來。索林扶著昆德倫，而席爾達雖然也很虛弱，但還能自己行走並警戒著後方。
「我們不能直接回貨車那裡，」席爾達說道，他的聲音沙啞但堅定，「哥布林可能會追上來。」
「而且我們現在的狀態…」索林看了看大家，「如果再遇到敵人，恐怕很難應付。」
艾瑞絲停下腳步，靠在一棵大樹上喘息。剛才在洞穴裡的戰鬥不僅消耗了她的體力，更重要的是，她釋放了多年來一直壓抑的龍之力量。現在，那股力量還在她體內翻騰，像是一頭剛剛甦醒的巨獸，渴望著更多的釋放。
「艾瑞絲？」索林關切地看著她，「你還好嗎？」
艾瑞絲閉上眼睛，努力控制著體內沸騰的血液：「我…需要一點時間。」
她能感覺到每一片鱗片都在發熱，彷彿有火焰在皮膚下燃燒。這就是紅龍血脈的詛咒——一旦釋放，就很難再次壓制。她的祖先，那些真正的龍，從不需要壓制自己的本性。但她是半龍半人，必須在兩個世界之間找到平衡。
「讓我看看你的傷口，」索林走過來，但當他的手碰到艾瑞絲的皮膚時，立刻縮了回去，「摩拉丁在上！你在發燒！」
「不是發燒，」艾瑞絲搖搖頭，「是龍火。當我使用吐息武器後，體內的火元素會活躍一段時間。」
昆德倫虛弱地開口：「我在古籍中讀過這個。龍裔的詛咒——越是使用龍的力量，就越容易被龍的本性控制。」
艾瑞絲苦笑：「這就是為什麼我的部落要驅逐我。他們害怕有一天我會完全失控，變成一頭真正的怪物。」
「你不是怪物，」索林堅定地說，「你剛才救了我們所有人。」
「但代價是什麼？」艾瑞絲睜開眼睛，那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幾乎在發光，「我能感覺到它，索林。那股想要燃燒一切的衝動，想要展現力量、征服、毀滅的慾望。這就是紅龍的本性。」
席爾達清了清嗓子：「我不想打斷，但我們真的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。我聽到遠處有聲音。」
果然，遠處傳來了微弱的號角聲——哥布林在召集部隊。
「這邊，」昆德倫指向東邊，「我記得這附近有個獵人小屋，廢棄很久了，但應該還能用。」
他們改變方向，向東前進。艾瑞絲強撐著站起來，但剛走幾步就踉蹌了一下。索林立刻扶住她。
「讓我幫你，」他說道。
「我太重了，」艾瑞絲說道，「你扶不動的。」
「你忘了我是矮人嗎？」索林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，「我們天生力大無窮。」
他將艾瑞絲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，雖然身高差異讓這個姿勢有些彆扭，但索林確實撐住了她的重量。
「謝謝，」艾瑞絲輕聲說道。
就這樣，四個人在月光下繼續前行。大約半小時後，他們找到了昆德倫說的獵人小屋。
小屋確實廢棄已久，屋頂有些漏洞，門也搖搖欲墜，但四面牆壁還算完整。更重要的是，它提供了掩護和休息的地方。
索林和席爾達quickly檢查了小屋內部，確認沒有危險後，大家才進去。屋內有些簡單的家具——一張破舊的桌子、幾把椅子，還有一個石砌的壁爐。
「我去生火，」席爾達說道，「需要光和溫暖。」
「小心煙霧，」索林提醒道，「可能會暴露我們的位置。」
「我會注意的，」席爾達開始收集屋內的乾柴。
索林讓艾瑞絲和昆德倫坐下，然後開始更仔細地檢查他們的傷勢。昆德倫除了多處瘀傷和一些割傷外，最嚴重的是肋骨可能斷了幾根。艾瑞絲的腿傷很深，需要好好清理和包紮。
「我的治療法術已經耗盡了，」索林遺憾地說，「只能用普通方法處理。」
他從包裡取出醫療工具，開始清理傷口。當他處理艾瑞絲腿上的傷口時，注意到傷口周圍的皮膚溫度異常高。
「這是正常的嗎？」他問道。
艾瑞絲點點頭：「龍火會加速癒合，但過程很痛苦。」
確實，當索林清理傷口時，他能看到傷口邊緣已經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。但艾瑞絲的表情顯示這個過程並不舒服。
壁爐裡的火苗開始跳動，為小屋帶來了溫暖和光明。席爾達坐在門邊，警惕地看著外面。
「我們需要談談，」昆德倫說道，他的聲音雖然虛弱但很嚴肅，「關於黑蜘蛛，關於他們為什麼要抓我。」
所有人都看向他。
昆德倫深吸一口氣：「幾個月前，我發現了一些東西。不，應該說是重新發現。你們聽說過潘德弗礦坑嗎？」
「失落的礦坑？」索林驚訝地說，「那不是傳說嗎？」
「不是傳說，」昆德倫搖頭，「是真實存在的。五百年前，矮人和精靈在那裡合作，創造了神奇的物品。礦坑的中心是一座魔法熔爐，能夠賦予普通金屬神奇的屬性。」
艾瑞絲皺起眉頭：「如果真的存在，為什麼會失落？」
「獸人入侵，」昆德倫說道，「一場可怕的戰爭摧毀了周圍的一切。礦坑的入口被掩埋，位置也失傳了。直到…」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破舊的羊皮紙，「我找到了這個。」
那是一張地圖，雖然破舊但依然能看清上面的標記。
「這是真正的地圖？」席爾達驚訝地說。
「一部分，」昆德倫說道，「完整的地圖被分成三份。我有一份，我的兄弟們正在尋找另外兩份。但消息走漏了，黑蜘蛛不知怎麼知道了這件事。」
「所以他們要抓你，」索林明白了，「他們想要地圖。」
「不只是地圖，」昆德倫搖頭，「克拉各審問我時透露了一些信息。黑蜘蛛似乎知道礦坑裡還有別的東西，某種強大的魔法物品。他們在集結力量，準備大規模搜索。」
艾瑞絲站起身，雖然還有些搖晃：「那我們必須搶在他們之前找到礦坑。」
「『我們』？」昆德倫看著她。
「你們救了我們的命，」艾瑞絲看了索林一眼，後者點點頭，「我們不會半途而廢。再說，黑蜘蛛已經知道我們的存在了，就算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。」
昆德倫的眼中閃過感激：「我…我不知道該說什麼。」
「什麼都不用說，」索林說道，「這是正確的事。摩拉丁教導我們保護弱者，對抗邪惡。」
就在這時，艾瑞絲突然僵住了。她的眼睛瞪大，瞳孔收縮成豎線——龍的瞳孔。
「艾瑞絲？」索林擔心地站起來。
艾瑞絲的身體開始顫抖，她的皮膚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移動。更多的鱗片開始顯現，不只是在她的臉上和手上，而是蔓延到她的脖子和手臂。
「不…不是現在…」她咬著牙說道。
「發生什麼了？」席爾達緊張地問。
「龍火的反噬，」昆德倫臉色蒼白，「她用力過度了。龍的本性在試圖接管她的身體。」
艾瑞絲跪倒在地，雙手抓著頭。她能感覺到意識深處有另一個聲音在咆哮——古老、強大、充滿毀滅慾望的聲音。那是她血脈中紅龍祖先的回響。
燃燒吧！毀滅吧！展現你真正的力量！你不是人類，你是龍的後裔！
「我…不是…怪物！」艾瑞絲大聲喊道，但她的聲音已經開始改變，變得更加低沉和 guttural。
索林立刻跪在她身邊：「艾瑞絲，看著我！你比這個更強大！」
但艾瑞絲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龍的豎瞳，她的手指開始變長，指甲變成了爪子。熱浪從她身上散發出來，壁爐裡的火焰都被影響，瘋狂地跳動著。
「大家後退！」昆德倫喊道，「如果她完全失控——」
「不！」索林堅定地說，「我不會放棄她。」
他無視灼熱的溫度，緊緊抓住艾瑞絲的手。皮膚接觸的瞬間，他感到劇烈的疼痛，但他沒有鬆手。
「艾瑞絲·炎牙，」他用堅定而溫柔的聲音說道，「你不是你的血脈定義的。你是一個戰士，一個保護者，一個朋友。記住你是誰。記住你為什麼而戰。」
艾瑞絲痛苦地看著他，在那雙龍瞳深處，索林看到了真正的艾瑞絲在掙扎。
「我…我控制不了…」她的聲音在人類和某種更原始的東西之間變換。
「你可以的，」索林說道，然後他開始祈禱，「偉大的摩拉丁，鍛造之父，請幫助你的孩子。她的靈魂正在熔爐中煎熬，請賜予她力量，讓她能夠鍛造自己的命運。」
奇蹟發生了。雖然索林的法術能量已經耗盡，但摩拉丁回應了他真誠的祈禱。一道柔和的金光從他的手中流出，不是治療的光芒，而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——平靜、接納、理解的光芒。
光芒包圍了艾瑞絲，與她體內的龍火形成了奇妙的平衡。不是壓制，不是對抗，而是和諧。
艾瑞絲的呼吸逐漸平穩下來。多餘的鱗片開始消退，爪子變回了普通的手指。她的眼睛最後恢復了正常，雖然還帶著淡淡的琥珀色光芒。
她虛脫地倒在索林懷裡，渾身被汗水浸透。
「我…我做到了？」她難以置信地說。
「你做到了，」索林微笑道，雖然他的手掌被燙傷了，「你控制住了。」
席爾達和昆德倫都鬆了一口氣。
「那是…非常危險的，」昆德倫說道，「我從沒見過有人能從龍化邊緣拉回來。」
艾瑞絲坐起身，看著自己的雙手：「我感覺…不一樣了。不是壓制它，而是…接受它？」
「就像鍛造，」索林說道，一邊給自己燙傷的手上藥，「不是要摧毀原料，而是要理解它，塑造它，讓它成為更好的東西。」
艾瑞絲看著他，眼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情感：「索林…謝謝你。你本可以逃開的。」
「朋友不會丟下朋友，」索林簡單地說。
這一刻，在這個破舊的小屋裡，四個來自不同背景的人真正成為了同伴。他們見證了彼此最脆弱的時刻，也見證了彼此最堅強的時刻。
「天快亮了，」席爾達指著窗外說道，東方的天空開始泛白。
「我們該回去找威廉了，」索林說道，「他一定擔心壞了。」
艾瑞絲站起來，雖然還有些虛弱，但已經能夠自己行走了：「我們走吧。」
當他們走出小屋時，晨光灑在森林上，驅散了夜晚的陰影。新的一天開始了，而對艾瑞絲來說，這不僅是新的一天，更是新的開始。
她第一次不再恐懼自己的力量，因為她知道，即使在最黑暗的時刻，也有人願意握住她的手，不讓她墜入深淵。
血染的道路還在繼續，但現在她知道，無論前方有什麼等待著他們，她都不會獨自面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