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血染的道路 #

第二節：克拉各洞穴 #

瀑布的轟鳴聲越來越響，水霧在夕陽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淡淡的彩虹。艾瑞絲和索林趴在一塊突出的岩石後面，小心地觀察著前方的地形。

克拉各洞穴的入口就在瀑布旁邊，部分被垂下的藤蔓和蕨類植物遮擋。洞口約有十五尺寬、十尺高，黑暗深邃如同巨獸的喉嚨。兩個哥布林哨兵坐在洞口外的木製掩體後面，看起來百無聊賴，其中一個甚至在打瞌睡。

「守衛很鬆懈，」艾瑞絲低聲說道，「他們沒想到會有人找到這裡。」

索林仔細觀察著地形：「瀑布的聲音能掩蓋我們接近的腳步聲，但一旦戰鬥開始，裡面的哥布林很快就會知道。」

「所以我們需要速戰速決，」艾瑞絲說道，「無聲地解決哨兵，然後快速進入洞穴。」

「等等，」索林指向洞口上方，「看那裡。」

在洞口上方約二十尺的地方，有另一個較小的開口，看起來像是通風口或者第二入口。一縷薄煙從那裡飄出，說明洞穴深處有火源。

「如果我們能從上面進入…」索林思索著。

「太冒險了，」艾瑞絲搖頭，「我們不知道那個入口通向哪裡，可能直接掉進哥布林的大本營。不，我們還是從正面進攻，但要聰明一點。」

她從背包裡取出一些東西——是早上從紅印幫俘虜那裡繳獲的斗篷。

「你會說哥布林語嗎？」她問索林。

「一點點，」矮人牧師回答，「神殿的圖書館裡有相關的書籍。怎麼了？」

艾瑞絲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：「我有個計劃。」

十分鐘後，一個披著斗篷、彎腰駝背的身影從樹林中走出，搖搖晃晃地走向洞口。斗篷下傳出粗糙的哥布林語，聽起來像是在抱怨什麼。

兩個哨兵立刻警覺起來，其中一個站起身喊道：「站住！你是誰？」

斗篷下的身影——實際上是盡量壓低身形的索林——用蹩腳的哥布林語回應：「是我啦！剛從森林巡邏回來。累死了！」

「什麼巡邏？」哨兵疑惑地問，「克拉各沒說有巡邏啊。」

就在兩個哨兵注意力都集中在索林身上時，艾瑞絲如同陰影般從另一側接近。她的動作輕盈得不像她龐大的體型該有的樣子——這是多年戰鬥訓練的成果。

當她距離足夠近時，她猛地躍起。在哨兵反應過來之前，她的劍柄重重地敲在第一個哨兵的後腦上。哨兵應聲倒地，昏迷不醒。

第二個哨兵驚恐地張嘴想要尖叫，但索林已經甩掉斗篷衝了上來。他的盾牌邊緣精準地擊中哨兵的下巴，將它的叫聲堵在喉嚨裡。哨兵踉蹌後退，撞到了掩體，然後滑倒在地。

艾瑞絲迅速用繩子綁住兩個昏迷的哨兵，把他們拖到洞口旁的陰影中。

「進去之前，」索林說道，他握住聖徽低聲祈禱，「摩拉丁，請賜予我們你的祝福。」

一道淡淡的金光籠罩了他們兩人，雖然很快就消失了，但艾瑞絲能感覺到某種保護的力量環繞著她。

「神術？」她問道。

「祝福術，」索林解釋，「能在短時間內提高我們的反應和準確度。在黑暗的洞穴裡，每一點優勢都很重要。」

他們小心地進入洞穴。裡面比想像的更黑暗，只有遠處隱約的火光提供了一點照明。空氣中瀰漫著潮濕、腐爛和某種野獸的臭味。地面濕滑，不時有水滴從洞頂落下。

艾瑞絲的龍裔血統給了她比人類更好的暗視能力，而索林作為矮人，天生就能在黑暗中看清東西。他們悄無聲息地前進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。

洞穴通道蜿蜒曲折，有時寬闊，有時狹窄得他們必須側身通過。牆壁上偶爾能看到粗糙的哥布林塗鴉——扭曲的符號和原始的圖畫。

走了大約五十尺後，通道分成了兩條。左邊傳來狼的低吼聲和鐵鍊拖動的聲音，右邊則有哥布林交談的聲音和火光。

「分頭行動太危險，」艾瑞絲低聲說道。

索林點頭同意：「先去左邊。狼可能會察覺我們的氣味，如果它們開始嚎叫，整個洞穴都會知道有入侵者。」

他們選擇了左邊的通道。隨著接近，狼的氣味變得更加濃烈。很快，通道開闊成一個大洞室。

三隻巨大的狼被鐵鍊拴在岩石上，它們焦躁不安地走動著。這些不是普通的狼——它們更大、更兇猛，眼中閃爍著不自然的紅光。座狼，哥布林馴養的戰鬥坐騎。

更重要的是，洞室的另一端有兩個哥布林正在餵狼。它們往一個木槽裡扔著看起來像是腐肉的東西。

「我們需要同時解決它們，」艾瑞絲評估著情況，「如果狼開始嚎叫…」

「我有辦法，」索林從包裡取出一個小瓶子，「安眠粉末。如果能撒在肉上…」

艾瑞絲點點頭，理解了他的計劃。她悄悄繞到洞室的另一側，準備在必要時行動。

索林深吸一口氣，然後大膽地走進洞室。兩個哥布林驚訝地轉過身。

「克拉各要檢查狼！」索林用他蹩腳的哥布林語大聲說道，同時走向肉槽。

兩個哥布林困惑地對視，其中一個說：「什麼？你是誰？」

索林沒有回答，而是假裝檢查肉的質量，同時偷偷把安眠粉末撒了進去。但其中一個哥布林注意到了不對勁。

「等等！你不是——」

它的話沒說完，艾瑞絲已經從陰影中撲出。她的劍橫掃而過，用劍面而不是刃口擊中了哥布林的頭部。哥布林翻著白眼倒下了。

另一個哥布林尖叫著想要逃跑，但索林的戰錘已經等在那裡。一擊之下，第二個哥布林也失去了意識。

狼群被騷動驚醒，開始狂躁地拉扯鎖鍊。但它們聞到了肉槽裡的食物，本能驅使它們撲向食物。很快，安眠藥開始起效，一隻接一隻的狼搖晃著倒下，陷入深眠。

「成功了，」索林鬆了一口氣。

「別高興得太早，」艾瑞絲提醒道，「我們還沒找到昆德倫他們。」

他們返回主通道，這次選擇了右邊的路。火光越來越亮，哥布林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。通道最終通向一個巨大的洞室——顯然是哥布林的主要活動區域。

洞室中央有一個大火坑，幾個哥布林圍坐在周圍。但真正吸引艾瑞絲和索林注意的是洞室遠端的景象。

兩個身影被綁在木樁上——一個矮人和一個人類。即使在昏暗的火光下，也能認出那是昆德倫和席爾達。他們看起來受了傷但還活著，昆德倫的頭低垂著，而席爾達似乎在努力保持清醒。

站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比其他哥布林大得多的身影——克拉各。這個哥布林首領幾乎有六尺高，肌肉發達，手持一把巨大的狼牙棒。它正在審問俘虜，不時用棒子戳戳他們。

「告訴我礦坑在哪裡！」克拉各用通用語咆哮道，「黑蜘蛛大人要的東西，你最好老實交代！」

昆德倫虛弱但堅定地回答：「我…什麼都不會說…」

克拉各憤怒地舉起狼牙棒，看起來要給昆德倫致命一擊。

「不能再等了，」艾瑞絲咬牙說道。

索林點點頭：「正面衝鋒太危險。我們需要製造混亂。」

艾瑞絲的眼睛在火光中閃爍：「混亂？我最擅長了。」

她深吸一口氣，感受著體內龍之血脈的力量在沸騰。多年來，她一直壓抑著這股力量，害怕失控。但現在，為了救人，她必須釋放它。

「索林，」她轉向矮人牧師，「當我發出信號時，你去救人質。不管發生什麼，不要回頭。」

「艾瑞絲，你要做什麼——」

沒等索林說完，艾瑞絲已經站起身，大步走進洞室。所有的哥布林都驚訝地轉向她。

「克拉各！」她用雷鳴般的聲音咆哮道，「放開他們，來面對一個真正的戰士！」

哥布林們一時間都愣住了。一個紅色鱗片的龍裔戰士，六尺三吋的身高，在火光下如同從傳說中走出的怪物。

克拉各最先反應過來：「殺了她！」

哥布林們尖叫著撲向艾瑞絲，但她已經準備好了。

她張開嘴，從喉嚨深處爆發出積蓄已久的力量——

一道錐形的火焰從她口中噴湧而出，如同紅龍的吐息般橫掃過洞室。兩個跑在最前面的哥布林瞬間被火焰吞沒，慘叫著倒在地上。其他哥布林驚恐地四散逃竄。

整個洞室陷入了混亂。

「現在！」艾瑞絲大喊。

索林從掩護處衝出，直奔人質。他的戰錘發出神聖的光芒，一個試圖阻攔他的哥布林被他一錘擊飛。

克拉各憤怒地咆哮，舉起狼牙棒撲向艾瑞絲：「你敢挑戰克拉各？我要把你的頭骨當酒杯！」

艾瑞絲拔出長劍迎了上去。劍與狼牙棒碰撞，火花四濺。克拉各的力量驚人，但艾瑞絲的技巧更勝一籌。她靈活地躲避著狼牙棒的重擊，同時尋找反擊的機會。

與此同時，索林已經到達了人質身邊。他快速切斷了綁住昆德倫的繩索。

「索林？」昆德倫虛弱地說，「你怎麼…」

「之後再解釋，」索林一邊說一邊解開席爾達的繩索，「能走嗎？」

「我…我想可以，」席爾達掙扎著站起來，「但昆德倫傷得很重。」

索林立刻將手放在昆德倫身上，低聲念誦治療禱文。溫暖的金光流入矮人的身體，一些較輕的傷口開始癒合。

「這只能暫時穩定傷勢，」索林說道，「我們必須離開這裡。」

戰鬥還在繼續。艾瑞絲和克拉各的對決進入白熱化。哥布林首領的狼牙棒在她的肩甲上留下了凹痕，但她的劍也在克拉各的手臂上留下了深深的傷口。

其他哥布林試圖加入戰鬥，但艾瑞絲戰鬥時爆發出的威勢讓它們不敢靠近。她每一次揮劍都帶著龍族的憤怒，每一聲咆哮都讓哥布林們想起古老傳說中的龍。

「艾瑞絲！」索林喊道，「我們得走了！」

艾瑞絲聽到了，但克拉各纏鬥得太緊，她無法脫身。就在這時，一個她沒注意到的哥布林從背後偷襲，生鏽的刀刃劃過她的大腿，鮮血立刻染紅了她的褲子。

痛苦讓她踉蹌了一下，克拉各抓住機會，狼牙棒重重地擊中了她的側腹。艾瑞絲痛苦地彎下腰，但她沒有倒下。

相反，痛苦激發了她血脈中更深層的力量。

她的眼睛變成了純粹的琥珀色，皮膚下的鱗片開始發出微光。她發出一聲非人的咆哮，整個洞穴都為之震動。

「夠了！」

她以驚人的速度移動，劍刃在空中劃出致命的弧線。克拉各舉起狼牙棒格擋，但艾瑞絲的力量太大了——劍刃切斷了狼牙棒的手柄，繼續向前，在克拉各的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。

哥布林首領驚恐地看著自己胸口湧出的綠色血液，踉蹌後退：「不…不可能…」

「撤退！」艾瑞絲對索林喊道，同時她再次深吸一口氣。

看到她的動作，剩餘的哥布林驚恐地尖叫起來。它們爭先恐後地逃向洞穴深處，連受傷的克拉各都被它們推搡著一起逃走。

「快跑！龍來了！」一個哥布林用哥布林語尖叫著。

幾秒鐘內，整個洞室就空了，只剩下艾瑞絲、索林和兩個獲救的人質。

艾瑞絲的腿一軟，差點跌倒。腎上腺素消退後，傷口的疼痛變得難以忍受。

「艾瑞絲！」索林立刻跑到她身邊，扶住她，「你受傷了。」

「只是…皮外傷，」艾瑞絲喘著氣說，但她臉色蒼白，顯然失血不少。

索林立刻開始治療，但他的法術能量已經所剩無幾：「我的治療術用得差不多了，只能做緊急處理。」

「足夠了，」艾瑞絲咬牙站起來，「我們必須在它們重新組織起來之前離開。」

席爾達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，他扶著昆德倫：「這邊，我記得來的時候的路。」

四人互相扶持著，快速但小心地撤出洞穴。當他們終於走出洞口，呼吸到新鮮空氣時，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。

月光灑在瀑布上，為這個血腥的夜晚帶來了一絲寧靜。

「我們成功了，」索林難以置信地說。

「是你們成功了，」昆德倫虛弱但感激地說，「我欠你們一條命。」

艾瑞絲靠在洞口旁的岩石上，看著天上的星星：「這只是開始。黑蜘蛛…他還在某處等著。」

「但今晚，」索林說道，他的手放在艾瑞絲的肩膀上，「我們贏了。」

遠處，哥布林的嚎叫聲在森林中回響，但已經不再令人恐懼。因為在這個夜晚，兩個英雄證明了勇氣和友誼能夠戰勝黑暗。

血染的道路還沒有結束，但至少現在，他們知道自己並不孤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