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血染的道路 #

第一節：不祥的寂靜 #

午後的陽光斜射在三豬小徑上，但隨著他們越來越接近潘德林，某種不對勁的感覺開始在空氣中蔓延。原本應該越來越頻繁出現的旅人和商隊不見蹤影，道路顯得異常冷清。甚至連鳥鳴聲都變得稀少，整個世界彷彿屏住了呼吸。

艾瑞絲走在貨車前方，她的每一個感官都處於高度警戒狀態。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戰士，她知道這種寂靜意味著什麼——要麼是暴風雨前的平靜，要麼是某種可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。

「太安靜了，」她回頭對索林說道，聲音壓得很低。

索林點點頭，他的手已經放在戰錘的握柄上：「我也感覺到了。摩拉丁在警告我們。」

老威廉緊張地環顧四周：「這個時候，這條路上應該有不少前往潘德林的商隊才對。市集日快到了，大家都會趕在那之前到達。」

「除非有什麼事阻止了他們，」艾瑞絲沉聲說道。

他們繼續前進，但速度放慢了。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，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危險。道路在這裡開始轉彎，繞過一片小樹林。根據威廉的說法，過了這個彎就能看到通往潘德林的最後一段直路了。

但當他們轉過彎道時，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。

兩匹死馬橫臥在路中央，它們的屍體已經開始腫脹，顯然死去有一段時間了。黑色羽毛的箭矢深深插在馬的軀體裡，乾涸的血跡在泥土上形成了暗褐色的污漬。蒼蠅在屍體周圍嗡嗡作響，空氣中彌漫著腐敗的臭味。

「摩拉丁在上…」索林低聲祈禱。

艾瑞絲已經跳下貨車，小心翼翼地接近死馬。她的戰士訓練立刻啟動，開始分析現場的每一個細節。

「這是昆德倫的馬，」她指著較小的那匹山地馬說道，認出了馬鞍上的徽記，「另一匹應該是席爾達的。」

索林也走了過來，他蹲下身檢查地面：「看這些痕跡。」他指著一些已經被風吹得模糊但仍可辨認的印記，「拖拽的痕跡，至少兩個人形生物被拖進了樹林。」

「他們還活著，」艾瑞絲說道，語氣中帶著一絲希望，「如果襲擊者想殺死他們，屍體會留在這裡。把他們帶走說明另有目的。」

威廉在貨車上緊張地說：「這是哥布林的手法。黑羽箭，伏擊戰術…這一帶的哥布林部落最近越來越猖狂了。」

艾瑞絲仔細檢查了其中一支箭：「確實是哥布林的工藝。粗糙但有效。」她站起身，琥珀色的眼睛掃視著通向樹林的拖拽痕跡，「痕跡還很清晰，襲擊應該發生在昨天或今天早上。」

「我們必須去救他們，」索林堅定地說道。

「等等，」威廉驚慌地說，「你們不能就這樣衝進樹林！那裡可能有整個哥布林部落！而且貨物…」

艾瑞絲轉身面對老車夫，她的表情嚴肅而堅決：「威廉，聽著。昆德倫和席爾達可能還活著，但時間越長，他們的處境就越危險。我們不能見死不救。」

「但是貨物…」威廉還想爭辯。

「貨物沒有人命重要，」索林打斷他，「而且，如果昆德倫死了，這批貨物送到又有什麼意義？」

艾瑞絲開始制定計劃：「威廉，你把貨車藏到路邊的樹叢裡。如果我們天黑前沒回來，你就自己去潘德林報告情況。」

「可是…」

「沒有可是，」艾瑞絲的語氣不容置疑，「這是最安全的方案。索林和我去追蹤哥布林，你保護貨物。」

索林已經在檢查他的裝備：「我準備了治療藥水和聖水。如果昆德倫他們受傷了，我能幫助他們。」

威廉最終點了點頭，雖然他的臉色依然蒼白：「好吧。但你們要小心。哥布林狡猾又殘忍，而且他們熟悉這片森林。」

艾瑞絲和索林幫助威廉將貨車推到路邊一處隱蔽的地方，用樹枝和灌木遮掩。然後他們回到襲擊現場，開始追蹤拖拽的痕跡。

進入樹林後，光線立刻變得昏暗。高大的橡樹和楓樹遮天蔽日，只有零星的陽光能夠穿透樹冠。地面上鋪著厚厚的落葉，每走一步都會發出輕微的沙沙聲。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泥土味和腐爛植物的氣息。

艾瑞絲在前面帶路，她那經過訓練的眼睛不斷尋找著線索——折斷的樹枝、被踩踏的灌木、偶爾出現的血跡。索林跟在後面，他的矮人血統讓他在這種環境中也能保持良好的視力。

「痕跡很亂，」艾瑞絲低聲說道，「看起來他們拖著俘虜走得很急。也許是害怕被追擊。」

「或者急著回到他們的巢穴，」索林補充道。

他們繼續深入森林，周圍變得越來越安靜。這種寂靜讓人不安，彷彿整個森林都在屏息等待著什麼。偶爾，遠處會傳來一些聲響——樹枝斷裂的聲音、不明生物的低吼，但當他們停下來傾聽時，一切又歸於寂靜。

走了大約半個小時後，艾瑞絲突然舉起手示意停下。前方的樹林中隱約傳來聲音——不是自然的聲音，而是…交談聲？

他們悄悄靠近，透過濃密的灌木叢，看到了一個小空地。兩個哥布林正坐在一塊倒下的樹幹上，用他們刺耳的語言交談著。他們瘦小的身軀覆蓋著綠色的皮膚，尖耳朵不時抽動，黃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中發出微光。

艾瑞絲和索林交換了一個眼神。這可能是個機會——如果能活捉一個哥布林，也許能問出昆德倫他們被帶到了哪裡。

艾瑞絲用手勢示意計劃：她從左邊包抄，索林從右邊。數到三，同時行動。

一…二…三！

艾瑞絲如同一頭獵豹般從灌木叢中躍出。她龐大的身軀和紅色的鱗片在哥布林眼中一定如同噩夢降臨。其中一個哥布林甚至來不及尖叫就被她的劍柄擊昏。

另一個哥布林反應稍快，它拔出彎刀想要反擊，但索林的戰錘已經橫掃而來。哥布林狼狽地後退，撞到了身後的樹上。

「投降！」索林用通用語大喊，希望哥布林能聽懂。

但哥布林顯然選擇了戰鬥。它尖叫著撲向索林，彎刀劃出一道危險的弧線。索林用盾牌擋住攻擊，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寂靜的森林中顯得格外刺耳。

艾瑞絲從側面逼近，她故意發出低沉的咆哮聲。這個威嚇戰術奏效了——哥布林嚇得渾身顫抖，手中的彎刀都握不穩了。

索林抓住機會，戰錘精準地擊中哥布林的手腕。彎刀飛了出去，哥布林痛苦地抱著手倒在地上。

「現在，」艾瑞絲用劍尖抵著哥布林的喉嚨，「你要告訴我們一些事情。」

哥布林瞪大了黃色的眼睛，用破碎的通用語說：「不…不要殺我！」

「那就合作，」索林說道，他已經用繩索綁住了昏迷的那個哥布林，「矮人和人類，你們抓到的矮人和人類在哪裡？」

哥布林的眼神閃爍：「什麼矮人？我們什麼都不知道…」

艾瑞絲深吸一口氣，一縷煙霧從她的鼻孔中飄出。灼熱的氣息讓哥布林身邊的落葉開始冒煙。

「我再問一次，」她的聲音低沉而危險，「矮人和人類在哪裡？」

哥布林徹底崩潰了：「在洞穴！克拉各的洞穴！他們還活著！克拉各要審問他們！」

「克拉各是誰？」索林追問。

「我們的首領！最強大的哥布林戰士！」哥布林急忙回答，「他說那個矮人知道一些重要的事情。黑蜘蛛大人要的東西！」

艾瑞絲和索林再次交換眼神。又是黑蜘蛛。

「洞穴在哪裡？」艾瑞絲問道。

哥布林猶豫了，但當看到艾瑞絲開始深呼吸時，它立刻指向東北方：「那邊！順著小溪走，看到瀑布就到了。洞口在瀑布旁邊。」

「有多少哥布林？」索林問道。

「十…不，十五個，還有克拉各的狼！」哥布林顫抖著說，「求你們不要殺我…」

艾瑞絲收起劍：「你運氣好。但如果你在騙我們…」

「沒有！我發誓！」哥布林連連搖頭。

索林從包裡取出一瓶藥水，在哥布林驚恐的目光中倒了幾滴在它嘴裡。幾秒鐘後，哥布林的眼皮開始下垂。

「安眠藥水，」索林解釋道，「它會睡上幾個小時。等我們救出人質再決定怎麼處理他們。」

他們把兩個昏睡的哥布林綁在樹上，然後繼續前進。現在他們有了明確的方向——東北方，沿著小溪，尋找瀑布旁的洞穴。

隨著他們深入森林，潺潺的水聲逐漸變得清晰。很快，一條清澈的小溪出現在眼前，水流在岩石間歡快地流淌。他們沿著溪流前進，心中的緊張感越來越強。

「十五個哥布林，」索林低聲說道，「還有狼。我們只有兩個人。」

「我們有優勢，」艾瑞絲回應道，「他們不知道我們要來。而且…」她露出一個凶狠的笑容，「他們沒見過憤怒的龍裔。」

「我希望不需要太多殺戮，」索林說道，「如果可能的話，我想避免不必要的死亡。」

艾瑞絲點點頭：「我理解。但如果要在他們的生命和昆德倫的生命之間選擇…」

「我知道，」索林嘆了口氣，「摩拉丁啊，請賜予我們智慧和力量。」

太陽開始西斜，森林中的陰影變得更長。他們知道必須加快腳步——在黑暗中攻擊哥布林洞穴將會更加危險。但每一步都可能是走向勝利，或是走向災難。

遠處，瀑布的轟鳴聲開始傳來。命運的考驗就在前方等待著他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