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：暴風雨前的寧靜 #
第三節：紅印幫的陰影 #
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薄霧，將『旅人之息』客棧染成了淡金色。露珠在草葉上閃爍著鑽石般的光芒，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氣息。如果不是馬廄裡那個被綁著的俘虜，這本該是個完美的早晨。
客棧的公共休息室裡，艾瑞絲、索林和威廉圍坐在一張桌子旁，面前是簡單的早餐——黑麵包、奶酪、醃肉和熱騰騰的粥。其他旅客都還在睡夢中，這給了他們討論的私密空間。
「我們需要決定如何處理那個俘虜，」索林一邊往粥裡加蜂蜜一邊說道，「帶著他上路太危險，但把他留在這裡…」
「他的同夥可能會回來救他，」艾瑞絲接過話頭，她昨晚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，但看起來依然精神抖擻，「或者更糟，他們可能已經在前面設好了埋伏。」
老威廉緊張地摸著他花白的鬍子：「紅印幫不是好惹的。我聽說他們的首領是個叫『玻璃法杖』的巫師，心狠手辣。如果他們真的盯上了我們的貨物…」
「玻璃法杖？」索林皺起眉頭，「奇怪的名字。」
「據說是因為他有一根水晶法杖，能施展可怕的法術，」威廉壓低聲音，彷彿害怕被人聽到，「他們控制了潘德林鎮的地下勢力，連鎮長都不敢輕易得罪他們。」
艾瑞絲把最後一塊麵包塞進嘴裡，站起身來：「那我們最好在他們組織更大規模的襲擊前離開。索林，你去準備貨車。威廉，你去結賬。我去『審問』一下我們的客人。」
當她走進馬廄時，俘虜正縮在角落裡，手腕上的傷已經腫了起來。看到艾瑞絲龐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，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。
「早安，」艾瑞絲的聲音帶著危險的愉悅，「睡得好嗎？」
俘虜——一個瘦削的人類，看起來不超過二十五歲——吞了吞口水：「你…你們不能這樣對我。我有權利…」
「你昨晚失去所有權利的時候，就是你試圖撬開我們貨車的時候，」艾瑞絲蹲下身，即使這樣她依然比坐著的俘虜高，「現在，我給你兩個選擇。第一，告訴我們你知道的一切，然後我們把你留在這裡，讓客棧老闆決定怎麼處理你。第二…」
她深吸一口氣，喉嚨深處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，一縷煙霧從她的鼻孔中飄出。
俘虜的眼睛瞪得像銅鈴：「你…你不會真的…」
「我是紅龍血脈，」艾瑞絲平靜地說，「火焰是我的天性。而且老實說，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釋放過了。壓抑太久對健康不好，你說呢？」
這當然是虛張聲勢。艾瑞絲不會真的燒死一個手無寸鐵的俘虜，但對方不需要知道這一點。
效果立竿見影。俘虜開始顫抖：「好…好吧！我說！我們接到命令，要查清楚石尋者的貨車裡裝的是什麼。老大…玻璃法杖…他收到消息說矮人發現了什麼重要的東西。」
「什麼消息？從誰那裡？」艾瑞絲追問。
「我不知道！我發誓！」俘虜急忙說道，「我們只是最底層的嘍囉。但我聽說…聽說有個『黑蜘蛛』的傢伙在幕後操控這一切。」
「黑蜘蛛？」
「沒人知道他是誰，」俘虜繼續道，「甚至沒人確定他是不是真的存在。但最近所有針對礦業商人的襲擊，據說都跟他有關。他在尋找什麼東西…什麼失落很久的東西。」
艾瑞絲和剛走進來的索林交換了一個眼神。看來事情比他們想像的還要複雜。
「紅印幫在哪裡活動？」索林問道。
「主要在潘德林鎮，」俘虜回答，似乎已經放棄了抵抗，「我們在鎮外的特雷森達莊園有個據點。但我勸你們最好繞開那裡。」
「還有其他要告訴我們的嗎？」艾瑞絲站起身。
俘虜猶豫了一下，然後說道：「小心路上。我們昨晚本來有六個人，三個來查看貨車，另外三個…他們可能已經在前面的路上等著你們了。」
索林的表情變得凝重：「什麼地方？」
「我真的不知道具體位置，」俘虜搖頭，「但肯定是在到達潘德林之前。可能是密林谷，那裡最適合埋伏。」
艾瑞絲點點頭，轉身要走，但又回頭警告：「如果你在騙我們，我保證會回來找你。而且下次，我不會這麼『友善』了。」
離開馬廄後，他們立刻把情況告訴了威廉。老車夫的臉色變得慘白：「密林谷…那是必經之路。繞道的話要多走兩天。」
「我們沒有時間繞道，」索林說道，「昆德倫指望我們準時到達。」
「那我們就做好戰鬥的準備，」艾瑞絲的手按在劍柄上，「三個紅印幫的嘍囉，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。」
「但如果他們有弓箭手，在密林裡我們會很被動，」索林提醒道。
艾瑞絲露出一個凶狠的笑容：「那我們就給他們一個驚喜。」
半小時後，他們離開了客棧。俘虜被留給了客棧老闆處理——老闆保證會把他交給最近的巡邏隊。貨車重新上路，但這次氣氛明顯不同了。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，警惕地注視著道路兩旁。
太陽漸漸升高，驅散了晨霧。道路開始進入丘陵地帶，兩旁的樹木越來越密。威廉緊張地握著韁繩，不時擦拭額頭的汗水。
「距離密林谷還有多遠？」索林問道。
「按照這個速度，大概兩個小時，」威廉回答，「那是一段約半英里長的森林道路，兩側都是濃密的樹林。如果要埋伏，那是最理想的地點。」
艾瑞絲一直在觀察地形：「索林，你的神術能提供什麼幫助嗎？」
矮人牧師思考了一下：「我可以施展護盾術，短時間內提高一個人的防禦。還有治療術，但那需要在戰鬥後使用。如果摩拉丁保佑，我也許能感知到邪惡的存在，但紅印幫的普通成員可能不夠『邪惡』到能被偵測。」
「那我們需要更實際的計劃，」艾瑞絲說道。她跳下正在行進的貨車，開始收集路邊的樹枝和石頭。
「你在做什麼？」索林好奇地問。
「製作誘餌，」艾瑞絲一邊忙碌一邊解釋，「如果他們真的在密林谷埋伏，他們期待看到的是三個人和一輛貨車。我們要給他們看到他們想看的。」
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，艾瑞絲展現了她的創造力。她用樹枝、舊衣服和其他材料製作了兩個粗糙的假人，從遠處看就像是坐在貨車上的人。
「威廉坐在駕駛座上，」她指揮道，「假人放在貨車後面。索林，你藏在貨物下面。我會在進入密林谷之前下車，從樹林裡跟著。」
「那太危險了，」索林反對，「如果他們直接攻擊威廉…」
「所以你要立刻施展護盾術保護他，」艾瑞絲打斷他，「威廉，一旦戰鬥開始，立刻趴下，讓牛自己跑。」
老車夫哆嗦著點頭：「我…我會盡力的。」
當密林谷的入口出現在視野中時，每個人都感到了壓力。那是一條狹窄的土路，兩旁的橡樹和楓樹形成了天然的綠色隧道。陽光只能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，整個環境顯得陰暗而壓抑。
「就是這裡了，」威廉緊張地說。
艾瑞絲最後檢查了一下她的武器：「記住計劃。索林，保護威廉是首要任務。」
說完，她悄無聲息地溜進了路旁的樹林。她那龐大的身軀在樹木間移動時卻出奇地靈活，多年的戰士訓練讓她學會了如何利用環境。
貨車繼續前進，進入了密林谷。威廉的手在顫抖，但他努力保持正常的速度。索林躲在貨物堆下面，透過縫隙觀察著外面，手裡緊握著聖徽。
一百碼…兩百碼…一切似乎都很平靜。
然後，攻擊來了。
三支箭矢幾乎同時從樹林中射出。其中兩支擊中了假人，將它們釘在貨車上。第三支擦過威廉的肩膀，老車夫痛呼一聲。
「現在！」索林從貨物下跳出，立刻施展護盾術。一層淡淡的金光包圍了威廉，就在下一波箭雨到來時保護了他。
與此同時，艾瑞絲從樹林中爆發出來。她已經定位了其中一個弓箭手的位置——一個躲在大樹後的人影。她的衝鋒如同一頭憤怒的公牛，樹枝在她面前斷裂，灌木被踩爛。
弓箭手驚恐地看著這個紅色的巨大身影向他衝來，慌忙想要拉弓，但已經太遲了。艾瑞絲的劍橫掃而過，將他的弓斬成兩半，順勢用劍柄重擊他的頭部。弓箭手應聲倒地。
「還有兩個！」索林大喊，他舉起盾牌擋住了另一波箭雨。
第二個埋伏者試圖從樹上跳下來襲擊索林，但矮人牧師早有準備。他的戰錘精準地擊中了對方的膝蓋，伴隨著骨頭碎裂的聲音，攻擊者慘叫著倒在地上。
第三個紅印幫成員見勢不妙，轉身想要逃跑。但艾瑞絲早就料到了這一點。她深吸一口氣，然後——
一道火焰從她口中噴出，雖然距離太遠無法直接擊中逃跑者，但火焰點燃了他逃跑路線上的灌木叢。驚恐之下，他被迫改變方向，直接撞到了剛好趕到的索林面前。
戰錘的一擊結束了戰鬥。
整個伏擊戰不到三分鐘就結束了。三個紅印幫成員都失去了戰鬥能力，威廉除了肩膀的擦傷外毫髮無損，貨物完好無損。
「大家都沒事嗎？」艾瑞絲從樹林裡走出來，她的鏈甲上沾著樹葉和泥土。
「托摩拉丁的福，我們都很好，」索林檢查著威廉的傷口，「只是皮外傷，我來治療。」
他將手放在威廉的肩膀上，低聲念誦祈禱文。溫暖的金光從他手中流出，傷口迅速癒合，連疤痕都沒有留下。
「謝謝…謝謝你們，」威廉感激地說道，「我以為我死定了。」
艾瑞絲檢查了三個倒地的襲擊者：「他們都還活著，只是暫時失去了戰鬥能力。」她從他們身上搜出了一些東西——幾枚銀幣、一封信，還有一個奇怪的黑色蜘蛛形狀的徽章。
「看這個，」她把徽章遞給索林。
矮人牧師仔細檢查著：「這不是紅印幫的標誌。這是…某種更古老的符號。」
艾瑞絲打開那封信，皺起眉頭：「這是用密語寫的。但我能認出一些詞…『礦坑』、『矮人』、『不惜代價』。」
「看來我們捲入了比簡單的強盜襲擊更大的事情，」索林說道。
他們把三個俘虜綁在路邊的樹上，留下一些水和食物，然後在他們身上釘了一個牌子：「紅印幫襲擊者，請送往最近的治安所。」
當貨車重新上路時，太陽已經過了中天。他們成功地通過了密林谷，但每個人都知道，這只是開始。
「還有多遠到潘德林？」艾瑞絲問道。
「如果不再有意外，日落前就能到，」威廉回答，他的聲音裡帶著新的敬意，「你們兩個…你們真的很厲害。我運送貨物二十年了，從沒見過這麼出色的護衛。」
「我們只是做了該做的，」索林謙虛地說。
艾瑞絲看著前方延伸的道路：「問題是，如果紅印幫和這個『黑蜘蛛』已經知道了昆德倫的祕密，那麼昆德倫本人…」
她沒有說完，但所有人都明白她的意思。如果敵人已經行動，那麼先行出發的昆德倫和席爾達可能已經遇到了麻煩。
「我們需要加快速度，」索林說道，「威廉，牛能跑多快？」
「短時間內可以小跑，但不能持續太久，」老車夫回答。
「那就讓它們跑一段，休息一段，」艾瑞絲決定道，「我們必須盡快趕到潘德林。」
當貨車加速前進時，索林在心中默默祈禱：「摩拉丁，請保佑昆德倫平安。我們正在趕來的路上。」
但在他內心深處，一種不祥的預感正在逐漸增強。暴風雨前的寧靜即將結束，真正的風暴就要來臨了。